“我害怕父親發現你，害怕他還會和三年前一樣做出傷害你的事，我也怕你在酒樓做工受人欺負，我想要把你藏起來，就將你帶到外宅安置下來，和你在一起的時候那麽幸福，我曾經想過，不然就一輩子都別告訴你那些事了，想那麽多做什麽呢，只要現在在一起就好，我願意用我的餘生來補償你，給你一個溫暖的家，讓你不會再害怕……只是有些事情真實的發生過，那些事情即便你暫時遺忘了，卻不可能從你生命的痕跡中抹去，這三年多你所經歷的不僅僅是在聚賢酒樓做苦工那麽簡單，你還經歷過比這苦千百倍的煎熬，真相就像一根刺一樣紮在我的心間，如鯁在喉，我很害怕……如今我們在一起的日子越是幸福，我心裏就越害怕，我怕有一日你什麽都想起來了，你會恨不得殺了我，為何你會喜歡上這樣一個冷血無情的人，偏偏你喜歡的人卻傷你最深……”

“你明知道事實對我來說很殘忍，為何還要選擇告訴我？”席沈魚酸楚的吸了吸鼻子。

舒染澈眸子裏的光越來越暗，“如果最後的結局註定是失去，如果和你在一起必須要靠欺騙才能繼續，我寧願現在就將事情的真相告訴你，雖然我知道這對你來說很殘忍，可我也知道，如果我不說，如果有一日是你自己回憶起過去的事，你一定會更痛苦，你心裏一定會更恨我，現在我將真相告訴你，你還有重新選擇的權利。”

聽舒染澈說到這裏，席沈魚已經有些泣不成聲了。

她將自己的頭轉過來，將自己的後腦勺對著舒染澈，隨即掀開了一縷頭發將一塊頭皮露出來。

舒染澈看到，她隱藏在頭發之中頭皮上有一道粉紅色的傷疤。

“我病了很久，醒過來的時候頭上就多了一道傷疤，但是我怎麽都想不起來這傷疤是怎麽來的，現在我知道了，你說我頭部曾經遭受過重創，想必這傷疤就是那個時候來的吧，從那麽高的地方摔下去摔得頭破血流，當時一定很疼。”

說這話的時候，席沈魚的聲音哽咽。

舒染澈擡起顫抖的手輕輕的撫上了席沈魚頭皮上的疤痕。

一個只有十三歲的少女，心中該多麽絕望才會選擇用最決絕的方式結束自己的生命？

不知在縱身一躍的那一刻，她心中是否還在想著那個被她深藏在心底的男子，是否在後悔自己曾經付出的心意。

“我叔叔死了，我也差點兒被你們逼死，是不是這樣我們就算是扯平了？”席沈魚紅著眼睛問道。

舒染澈低下頭，“是我欠你的。”

“所以你說你喜歡我，到底是真的還是假的，或許……你心中對我只是愧疚吧？”席沈魚忍不住問道。

舒染澈立刻搖頭，“我是真的喜歡你。”

“既然你早就已經知道三年前發生的事，為何還要選擇和我在一起，讓我愛你愛的不能自拔，然後再將事實殘忍的告訴我，再一次將我推進地獄，這樣做你想要報覆我的真正目的才真正達到了是不是？”

舒染澈還是搖頭，“這不是我的本意，我只是不想每次和你在一起的時候既覺得幸福又恐懼，害怕不知道你什麽時候會將所有事情都想起來，害怕你在那個時候知道事情真相會更加痛苦，沈魚，我不求你的原諒，因為造成這一切讓你痛苦的人是我，都是因為我。”

面對席沈魚的質問，就算解釋得再多，卻仍舊不會讓心中的歉疚少一點點。

但至少……這樣對席沈魚公平一些。

舒染澈低下頭，片刻之後又緩緩的擡起頭來，用近乎絕望的聲音輕聲說道：“沈魚，我是真的喜歡你。”

此刻的席沈魚卻只是苦笑，如果這樣的告白是在舒染澈沒有將真相告訴她之前，那麽她一定會欣喜若狂，可是此時此刻她高興不起來。

眼淚又沒出息的掉了下來。

原本席沈魚忘記了那些不堪回首的記憶，他以為這是上天眷顧，可這終究是橫亙在他們中間難以逾越的鴻溝。

如果老天再給他一次重新選擇的機會，他不會選擇將自己的心結強加給一個無辜的小姑娘，他以為死的人是他的妹妹，他痛苦，他覺得自己是受害者，因此將痛苦加諸到一個無辜的小姑娘身上，其實他也是一個罪大惡極的人，不值得被原諒。

如今的他悔不當初，如今卻無能為力。

但有些事情如果不說清楚，他永遠都沒辦法安心和席沈魚在一起。

下一刻，舒染澈看著席沈魚轉身。

舒染澈往前一步，席沈魚卻冷聲說道：“別再跟著我，我不想再見到你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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